已是初冬,北方寒风凛冽,有的地方,已经飘过大大小小的几场雪了。南方依然还是一派秋景,“草色新雨中,松声晚窗里”,想要亲历那种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盛景,需要几年的等待,这份等待,有些漫长,又遥远。
初冬,等一场雪来,我知道,这场雪或许已在某个角落降落,给那里的田野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,把万物带进了一个长梦之中,给周遭增加一份纯白,给尘世馈赠一份灵性。
雪,只管忽大忽小地下着,把尘世的喧嚣,将俗世的嘈杂,以及那些污浊,湮灭在它们的舞蹈里,宁静在它们的纯洁中。

想起以前,每到下雪的时候,气温骤降,空气却又会变得清新起来。少年时,一到雪天,就能享受捕雀的快乐,享受暖烘烘的热炕,满足味蕾之于一碗馓饭、土豆根根饭的享用。
下雪了,雪花一片片飞舞着落下,又一层一层累积起来,不一会儿,大地也是白茫茫一片。行走在雪中的人们,哈着气,弓着腰,一个个走得很小心。为了安全起见,汽车也带上了铁链子。孩子们却很兴奋 ,课间休息的时候,忙着打雪仗,堆雪人。有调皮捣蛋的,还会趁着同伴不注意的时候,偷偷往他领子里塞雪球。被凉到的同学后知后觉般惊觉后,又满操场追着同伴扔雪球,你来我往,玩得不亦乐乎。
女同学相对矜持一点,她们喜欢捏一个个的雪球,然后,把它们带回教室 ,放在暖气片上,看它们一点点融化,冒出热气。
记得就读高中的时候,一到冬天,最担心的事,就是一早起来外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。那个时候,车技不佳,雪又厚,一般情况下,不太敢骑着自行车上路,只能推着车子走,有时踩着一边的脚踏板溜着走一段路,直到遇到熟人从后面骑过来喊我,快骑上走吧,上学别迟到了。于是,才壮胆骑上车子,一路上,捏着闸,骑得提心吊胆。

下雪天,前行的年轻的情侣十指相扣,他们看向彼此的眸子里,满满的也是浓情蜜意。一场冬雪的降临,让他们的感情增温,这是一场冬雪的魅力。
下雪天,上班的路上,为了不摔跤,我也会紧紧抓住他的胳膊,低头赶路,心里只盼着太阳快点出来,积雪能快点融化。积雪自然不懂我的心情,被我们踩在脚下,无辜地“吱吱”直响。
下雪天,也不妨碍外出访友,大家可以围炉烧茶畅谈,兴趣来了,亦可以准备几个小菜,温一壶酒,醉了,就睡在热炕上醒酒,一任屋外雪下个不停。
记得,从前到了冬天,父亲一周回家来,也是就着炉子温酒喝的,他温酒的器皿,其实,是一个烧杯。那些年,原本很廉价的白酒,却被父亲喝出了佳酿的滋味。

初冬,等一场雪来,兀自回忆起以前,那些过往,如同放电影一般被一一回放,昨天仿佛还未走远,人生已近半,始觉岁月蹉跎,白云苍狗一样。
等一场雪来,还世界一份纯白,让那份苍茫和微凉,再次被惦记。
等一场雪来,给世界涂上一层白色,增加些许久违了的纯净,然后,斑驳行人的身影,潮湿游子的双眸。
我们相信,很多年以后,终会有一场雪来,慢慢染白我们的双鬓和眉毛。
(完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