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张导演站在山顶上四处眺望,忽然眼前一亮。
半山坡上那掩映在绿叶白花下的小石屋,不正是自己这几天苦苦寻找的剧中场景吗!
这真是“众里寻他千百度。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张导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。
他几乎是“滚”着来到小石屋。
这是一片老梨树园,说它老是从梨树大约一抱粗的树干上分析猜测的,看这样少说也有几十年。天刚下过下雨,雨水为粗粗的梨树干描了浓眉,越发的粗壮。雪白的梨花在绿叶的簇拥衬托下显的晶莹剔透娇翠欲滴。
小石屋就在梨园的边上,完全是由石块堆砌而成,很明显材料都是就地取材,这些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石块错落有致搭配得当,有里向外地透着拙笨、古朴。尤其是那副斑驳的灰色木门,油漆已经完全褪去,底部已被岁月侵蚀的参差不齐,门槛也被鞋底磨成了光滑的凹形。
门前,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弯曲着伸向梨园深处......
张导上下打量着。
太好了!这简直就跟自己剧中的场景一模一样。
张导下意识的大喊,惊动了石屋旁栅栏里圈着的大鹅,“嘎嘎”的叫声提醒了石屋主人。一个面色沧桑身穿蓝色粗布衣裤的老汉从屋里走出来,看到张导先是一愣,显然他是被张导的这幅尊容给吓到了。
连日来的冥思苦想;连日来的走乡串村;连日来的睡眠不足,让他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半张脸,长发凌乱。再加上刚才的跌滚下山,头发上粘了不少野草,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土,大头皮鞋也没了原来的模样。
张导意识到自己的邋遢和突然造访吓到对方了,赶紧掏出名片解释:老伯,不要害怕,我不是讨饭的,我是电影导演,想选您这个地方做拍摄地。
说着把名片递给了老汉。
老汉半信半疑地看看名片又看看张导,脑子里翻滚着电视里导演的造型,长发、大胡子、大皮鞋,基本上符合要求。
他微微点点头,算是默认了张导的身份。
老汉把张导让进屋里。
屋内也是十分的简陋,一张木板拼成的小桌横在土炕上,上面摆着破旧的烟笸箩,紧挨着的是瓷茶壶和茶碗。炕上被烟熏没了原色的竹席,一头还破了个大窟窿,地上放着两个五六十年代使用的黑色大柜,一旁是一个断了几根绳子的破马扎儿。
除此之外,再无它物。
张导越看越喜欢这个环境,高兴的早己经忘了疲倦。他将自己的想法和老汉一一说明,老汉还是半信半疑的听着,这破地方也能拍电影?
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走进屋里,手里提着花包袱,一脸的稚气,有里向外透着淳朴。这是老汉的小孙女,包袱里是给老汉送的煎饼。
见到有陌生人,她怯怯地停在了那里。
“叫叔儿”,老汉提醒。
小姑娘羞羞地低着头,嗓子眼儿里传出“叔儿”的声音。
这孩子没见过大世面,怕生。老汉冲着张导尴尬的解释。
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张导乐坏了,要的就是这种感觉。这这这,这不就是自己剧中小主人“梨花”的形象吗!
他和老汉商量,想让他的孙女做剧中的女一号,就是主演。
老汉依旧是半信半疑,听的云里雾里,就像在梦里一般。
孙女这样就能当演员了?还是主演?
直到老汉把张导送到山腰下的公路,张导给了他两千元定金,看着车门上写有电视剧《梨花雨潇潇》摄制组字样的吉普车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,老汉又掐了自己大腿一下,才缓过神来,这都是真的。
山民的朴实是发自内心的,咱不能辜负人家对自己的信任。
他决定要给张导一个惊喜!
老汉开始准备。
他先是带着孙女来到六十公里外的县城,在一家发廊为孙女做了时尚的沙宣发型。又到时装店买了两套新衣服,顺便给自己也买了身大西服。“人靠衣服马靠鞍”我孙女就是缺打扮,现在这气质也不输给那些城里女娃了。
老汉看着孙女变的如此漂亮,心里比吃了蜜还甜。
最后,把剩下的钱买了上好的白涂料,回家后马不停蹄地把石屋粉刷了一遍。
看着焕然一新的石屋,老汉心里美滋滋的。
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”。
三天后。
张导演在石屋前顿足捶胸,欲哭无泪!
西装革履的老汉和花枝招展的孙女傻了一样站在屋前,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......
作者:单斐
作者简介:单斐,山东高密人,中国家纺协会注册设计师,高密红高粱文学社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红高粱文化》、《渤海文学》、《作家驿站》、《乡韵文学》、《龙溪文学》、《九州作家》、《潍坊日报》、《故事会》等各类平台报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