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第十章
洞穴里的日子
临窗倾听风的声音,撩起一丝发梢耳边厮磨。饮一口香茗,香了鼻梁。阳光正好,红了脸庞暖了心肠。纠缠的思绪让人烦扰,剪不断旧伤新愁。何时复还清明,不再自烦恼。
我失魂落魄的回到窄小的小旅馆,龙卫兵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。进了屋子嘭的关上门,只想一个人待着。知道他没走,在屋外和人夸张的闲扯。
“怎么?和媳妇闹矛盾了?是不给买吃的还是不肯扯新布?哎呀,我说兄弟,你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吧,人家毕竟是女同志,有什么好计较哟。这年头漂亮水灵的姑娘可是打着灯笼也是找不到的。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哟,哎!”屋主人的声音听起来蛮诚恳。
“唔,是的,是不该计较。”他尴尬应对。
“什么哟!快去道歉噻,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。不就是几句软话嘛,又不会割你舌头。快去吧,兄弟!自己媳妇没什么拉不下脸,要不你悄悄去给她扯两块花布,赔个笑脸就好了嘛。兜里没票我这里有,先拿去换了再说。”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,屋主把这事当自己的事一样关心,害他误会我和龙卫兵。
“这……。”龙卫兵在外面一定难堪极了。
“这什么呀,去敲门吧。”屋主一个劲的催促他给我道歉。
“我,我,好吧。”他支支吾吾艰难的挪动。
“呃,你小子快点,要不要我帮你敲门。”他的热情是不是有点过了。
“我说弟妹呀,我叫牛爱国,虚长你们几岁,姑且在你们面前充大哥吧。弟妹,大兄弟不是不给换,而是兜里没有,就他这块头恐怕自己都吃不饱。兄弟也可怜,妹子要是真的喜欢他就相互体谅。看在我这个哥的面上,原谅他这一次吧。”牛大哥,人品不错。轻轻的敲着房门,我心里虽然想着石头哥哥的事,耳朵里却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。不确定该不该开门,和龙卫兵之间没事,是牛大哥误会了。
“妹子,开开门听哥说几句好吧!任何事都是可以商量的。你别瞧大兄弟这么大个,其实胆儿可小呢。你要是跟他赌气呀,他怕你呢。”
“哥,哥,我说她不开门咋就不勉强她,等她气消了我再来看她。”龙卫兵考虑到这个场面大家说不清楚,毕竟住进来的时候说是男女朋友,离开了反而好处理一些。
“那怎么行?人家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跑来看你,你就这样待人家?你是什么男人,活得真他妈窝囊。不是说过有事找哥哥给你办,你瞧你整出这档事,哎!想当年你嫂子和我怄气,就偷偷带着孩子跑了。我找遍了乡里,县里也没找到她们娘倆,至今后悔。”
“哦,还有这事?没听你提过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龙卫兵趁机扯开话题。
“是呀,也怪那时候年轻不懂事,你嫂子和我是老一辈人定的亲。她人老实,又会做家务,也不嫌弃我穷,可是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她。那时候我在百货部找了事做,有票领。喜欢上百货部的姑娘,可是那姑娘嫌弃我穷,没钱纳彩礼,我还执迷不悟鬼迷心窍的天天缠她。每个月不吃不喝把粮票,布票塞给她,希望她改变主意喜欢我,有几次我都差点饿晕过去。后来那姑娘为了躲我远嫁林县,我知道以后偷爬火车去找她,你知道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说的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什么?哎,那句话我一辈子也记得。她说,你穷就不要拖累我,我是嫁进婆家享福的。从那以后,我才知道男人如果没本事连女人也嫌弃你。所以从林县回来就和你嫂子结婚了,第二年生了大胖小子。现在有两孩儿,她把我和孩子们照顾得很好。我觉得吧你该珍惜眼前人。既然她都为你而来,你还不舍得在她身上花钱?我看着姑娘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,她要买什么,我这里先拿去用,等你领了票,再给我也不迟。”牛大哥竟是痴情人。
“哦,我再试试。”龙卫兵试着敲响我的门。
“你进来吧。”打开门让他进来,他愣在门口。
“还不快进屋,傻小子。”牛大哥推他进来,拉上门。
“呃,那个兄弟,哥哥可是给你点了醒的哈。哈哈……。”牛大哥欢欢喜喜的出了外面的门。
“这个,陆敏,你听我解释刚才牛大哥说的那些话,我……。”
“不用解释,我听到你们的谈话,谢谢你帮我找到陆晋鹏,还给我安排住的地方。”真心感谢他的帮助。
“不用谢我,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他犹豫的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我,我想问你以后怎么办?要去哪里?”
“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?”惆怅爬满了我的眉头。
“你也别急,先住下。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找点事做。”他的关心已超出了朋友的范围。
“我想见白冰,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,有些事想问清楚。可以吗?”祈求的眼神看着他,他红着脸直点头。
“好好,我这就去找他。今天是乡里赶场日,估计还没回大瓦山。你等等,我这就去。对了,待会饿了,这个你留着吃。”临走时掏出兜里压得扁扁的油纸包着的油饼。
“我不饿,你留着吧。”我推开他的手,让他留着。
“还是你留着吧,我出去有吃的,你不方便出门,等我带他来吧。”说完,他挥挥手走了,顺手带上门。从没想过帮我的人是他,在我的记忆里他不是这副模样,也许经历太多的人会变得能体会别人的感受。他对我的态度是我始料未及的,只能说薄情的世界可以遇到有情之人是一种幸运吧。急于想知道,石头哥哥是不是真的丢下我,与刘薇结婚生子。胡思乱想的,眼中的泪水,止不住的流。
小舟剪开水光滟,
思君却别一经年。
花期渐远君未见,
眉眼惹出泪光溅。
窗前细数雨落间,
扰醒一夜相思魇。
焦急的等待着,希望石头哥哥还未曾离开,后悔刚才在监狱门口没有叫住他。无论别人如何搅弄是非,我应该相信他对我的忠诚,至少他可以给我答案。头疼欲裂心烦意乱,靠在床头睡着了。梦见自己被野兽追赶,看不见什么野兽,慌不择路的逃跑。前面石头哥哥伸出双手,我欣喜万分,扑向他怀里。不料,狂笑声起,回头却是佟队长,张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。“啊。”发自内心的恐惧,屈辱,失望填满大脑,身子往下沉,越是挣扎越有一股力量将我拖进黢黑的深渊。“不要,我不要,石头哥哥救我,救我。”深潭下用尽全力伸出手,离他越来越远,他的脸模糊得看不清。
“小敏,你醒醒。是我,你的石头哥哥。我在这里,你活着真是万幸,起码还可以弥补。小敏是我对不起你。我白冰发誓从现在开始,再也不会离开你,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。”听到熟悉的声音,是梦是真分不清楚。睁开眼睛,那张脸是朝思暮想的人。
“石头哥哥,是你吗?是真的。”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。
“小敏,是我,石头哥哥。”是他,真是他,此刻他在我面前。眉眼是他,只是须发浓密遮住了原本的俊秀相貌。
“是你,真是你。石头哥哥,小敏好想你。”我摸着他的脸,哇哇大哭,心里所有的委屈和离愁此刻全部发泄出来。
“好好,石头很想你,一直以为你不在了,天天看着天空和你说话。好好,这下我就放心了,活着就好。”他也满脸泪痕看着我。我们深情相拥,融进彼此的身体里,久久的抱着忘了时间。
“小敏!”他激动得嘶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唤。
“嗯。”我满是柔情的回应。
“我们私奔吧。”
“私奔?难道龙卫兵说的是真的,你已经和刘薇结婚了?”一股寒气倏地覆盖全身,我推开他,他执意抱着。
“你知道啦?不是,小敏你听我解释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我收到她送来的绝笔信,在信里附着纸条,说有你留给我的物件,我知道你出事,肯定要给你报仇。那天夜里刘薇劝我别冲动。结果,结果,是我神智不清,把她当做你,做了,做了错事,我……。”他看着我的眼睛,我的心却碎成千万片,写满了失望。
“好了,别说了,你走吧。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,从此你我只当你认识。”当所有的希望变成失望,美丽的肥皂泡破灭。
“不,你没有错,我是坏人,是我对不起你。小敏,求你原谅,我和她没有感情,不爱她,那以后再也没有碰她。至始至终爱的人,想的是你。小敏,求求你,和我一起离开,跑得远远的躲起来。”他说出心里话,我却无法释怀,和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让我恨他。
“不,你们是不是孩子也有了,她是无辜的。无论我们今天做出任何决定,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公平的。回去吧,好好和她过日子,祝福你们。”说完,哭着跑出屋子,迎面撞到一个人的怀里。
“哎哟,慢着点,陆敏清醒一点。”龙卫兵扶着我的肩膀,额头被他的胸膛反弹,红了一片。
“放开我,不关你事。”忧伤满脸,冲他直嚷。
“好好,我放手,你小心别摔了。”他放开我,我一个趔趄差点摔跤。
“说了小心点,怎么回事啊。”他又伸手扶住我。
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,那是我的地盘,在那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想哭也没人嘲笑你。”他也不问我愿意不愿意,拖着我就走。

街上人不多,我让他前面带路,我跟随其后。半小时左右,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坡,他说到了。问他这就是他说的可以任性胡为的地方,他点点头,招手让我跟他走。
山路不好走,我一扭一扭的走挺难受。他竟说:“我背你吧。”不经我同意,拎起我背在背上,高大的身体背着我身轻如燕,回忆当年他对我的无理,和现在相比完全是换了一个人。
“怎么样,陆敏?”
“什么怎么样?”没懂他话里的意思。
“啧啧,驮着比你步行快吧。”听出他的高兴。
“差不多,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,还有多远?”不让他得意。
“好吧,其实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地方,只不过是个小山包。背着你满山跑,想跑几圈就几圈,我只想让你开心。”原来他说的地方就是这里。
“好,可是你自己说的,那就跑吧,我不喊停你不许停。”他说到做到,一直背着我跑了很多圈。开始的时候我还嘻嘻哈哈的笑,笑到后来想到石头,竟伤心的哭起来。龙卫兵没说话,背着我继续跑,在他背上哭得昏天黑地。等我清醒过来,他已累到气喘如牛。
“放我下来,你累坏了吧。”我哑着嗓子对他说。
“哦,我不累,你好些了吗?”他喘气嘘嘘的问我。
“放我下来吧,没事了。”要挣脱下来,才发现他全身衣服湿透。
“好,别忙,我松手你再下来,别摔着。”他小心翼翼的蹲下放下我。
“都好了?不哭了?”他脸上全是汗水,用手一抹,变成大花脸。
“哈哈哈……。”看着他变戏法似的脸,笑开了。
“笑得真好看!”他的花脸让我控制不了发笑,他傻呆呆的看着我。
“说什么呢,快找水洗洗脸,瞧你那脏样儿。”忍着笑四处张望,附近没有水源。
“不用担心,我带你去个地方,走。”他又一次拉着我,不听我说。
“去哪儿?又是你的地盘?”
“别问,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他又一次自作主张。不问就不问吧,这段时间也难为他为我的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。
一个可以容下两三个人的洞穴,是他挖了一年多才完工的。里面干干爽爽,有一些衣物和干草。他问我饿了没有,让我休息一会,他去去就回。不一会儿,他用衣服包着什么东西进来,脸洗干净了,黑黑的脸庞,粗大的眉眼,挺括的鼻梁,嘴角上扬带着笑意,嘴唇轮廓还是蛮好看的。论相貌也不错,只不过没有我的石头那么俊秀。
“看看这是什么?”他神秘兮兮的给我看。
“是什么?”我好奇,他出去这会做了什么,摊开是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红薯,还有土豆。
“是哪儿来的?不会叫我吃生的吧!”我吃惊他这么短时间可以找到吃的,可土豆生吃会中毒的。
“你甭管,待会我去外面找些树枝和干草,生堆火。你烤火,我给你烤红薯和土豆。”他真会想办法,可是火源从哪里来?
“还在想白冰?”见我沉默不语,他又旧话重提。
“我没有想他。”
“你想不想看我是怎么弄出火来的?”
“你弄火?怎么弄,我看看。”他做的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,因为都是我平生没有见过,也没有做过的。以至于后来跟他在一起,虽没有夫妻之实,对他终也觉得抱歉。没爱过,仍然感激他为我所做的一切。直到再次和石头在一起,他也假装不知情。人生不是按照自己预想的模式在预演,多数不可控。也许它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,来一段插曲眷顾你的人生。所以,千万别说事事绝对,一切皆有可能的变数。故而,是时候放下心中的执念,真正的释怀,我还是做我自己。回忆总是让人充满了情绪,几分欢喜几分惆怅,人们能记住的悲伤比欢喜多。人生八苦,为何偏偏要选择记住痛苦?那是因为它刻骨铭心。付出不一定要得到回报,需要回报的那是执念和贪心。人不要在自己的痛苦里踏步,心口不一的说放下,却在不经意的提起,仍旧火冒三丈无法自抑。那么去做一些超越自己极限的事,真正的认识自己,再重新来过,这样的你才会完美。
尘世太喧嚣
盼春柳绿花绽新红
红尘多纷扰 ,等不开彼岸的花
一曲离歌人断肠
捕捉窗外的新绿
欣喜眼眸的哀伤
鹅黄星点瘦金体态
生命有了勃发
时光流转
别将离别做笑谈
流年疏懒,说不尽相思意
花枝春现又一轮年岁
敬畏生命的不易
润湿眼眶
周而复始的春来冬残
续写轮回的痛楚
每天对自己说,不再想他的事,也不允许龙卫兵提起。尽管他不再提起,我还是会在深夜,在梦里在他不在的时候,想着那个令我心痛不已的人。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,那就只有满心满身的伤。微笑着不露伤心的痕迹,坚强掩饰转身闭眼流泪。他每天天刚亮就起来,掏出窝在火堆里有温度的土豆或红薯,拍干净,给我放在伸手可以够得着的地方,中午溜回洞送午饭。有时候是一个馒头,有时候是半拉地瓜,偶尔还会带回一两片肉。夜里回来,他总显得那么疲惫。问他工作很累吗?他笑着回答不累。对他说如果工作太累,中午就不要回来,免得来来回回跑几趟,他的回答令愧疚。
“不回来会饿着你,我记挂你一个人无聊。没事,我这么壮的人,多跑点路也不累。”说完,自己又出去了。问他出去干嘛,他远远地回答:“我去给你找吃的。”
“不用了,我不饿。”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他的负担,他和我只是朋友,没有义务为我付出。虽和他住在一个洞穴里,但他睡在火堆另一侧,我们之间没有一点逾越友情的行为。每晚,他陪着我说话,给我讲他工作的地方,遇到什么人,做了什么事。渐渐的洞穴里越来越像一个家,有了被子,枕头,还有我的牙刷,脸盆,后来又带回一把用旧的水壶。问他是哪里来的,他回答是小旅馆的牛大哥给的。有时候,去看监狱里的陆晋鹏,给他带点吃的用的。
自那以后,每天清晨他会端着脸盆提着水壶,走山路给我打水。回来将沓着的火弄旺,挂上水壶。临走叫醒我记得喝水,吃土豆。我裹在被窝里嗯嗯作答,他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,我仰起头闭着眼对他摇头。他的工作是监狱附近的几十亩地里,除杂草,除虫,修整菜苗,施肥。这么大一片地,只有他一个人。问他为啥不要求多一个人,他说他想多挣公分和口粮,因为他有要养活的人。问他要养活谁?他腼腆的问我:“你不知道吗?”我又后悔不该问,双方还是紧守朋友界限为好。
“呃,龙卫兵,我是这样想的。你去帮我找找看有没有适合我做的工作,比如说糊纸盒,或是手工活,我还可以做写写抄抄的事,或者和你一样去地里干活。”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。
“你想怎么做?不怕别人认出你来?”他担心我。
“应该不会,这么久了,没人记得这事吧,何况我在地里谁会想到?”
“这个?你就那么不愿意我……。哎,我想想。”他皱着眉头没有说完,大概是我的态度令他有些失望。
“好,你慢慢想,我去外面走走。”我借他思考的时间走开,几个月的相处,他对我照顾有加,没有丝毫侵犯的意思。并不是担心他有何举动,只是不想,也不愿意纯洁的友情变了味。
满天繁星下我孤独的活着,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容不下的人,后悔自己当初离开阿玛。现在已不可能和石头哥哥在一起,那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?不不,我还欠陆晋鹏的情没有还,他快出狱,我等他出来再离开。打定主意让龙卫兵去问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干活,也减轻他的负担。回到洞里,他见我没说话,只默默地用树枝扒拉着燃着的木截子。
“龙卫兵,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,我的身体也没大碍,只想帮你做一点事。”看着他,他点点头。
“要不这样,我和你一起到地里干活。你去给队里说说,就说是你家亲戚穷得快饿死了,想找事做行不行?”
“行啊,我明天就去说。但是,你行吗?怕不怕有人认出来。”他依旧担心别人认出来。
“这样吧,你就说我得了皮肤病,成天蒙着脸不能见人。或者说被火烧了毁了容不能见人。”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火堆对面的他,目光接触时,他急忙低下头。
“我就真的那样不讨你喜欢,是我自不量力了。”他话里话外觉得不愿意和他在一起,是因为不如石头哥哥长得好看。
“不是的,你有你的好。如果你不嫌我拖累你,那我叫你一声哥哥吧。”能想到并安慰他,也不尴尬的称呼就是这个。
“哥哥?哥哥就哥哥。天晚了,睡吧!明天我就去说这事,不如说你是我媳妇更有胜券。”他脸上一丝笑意,催我睡下。
“也好,这样可能容易蒙混过去。睡吧,哥哥。”我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,也许是放下一些事,心里平静易于入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