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和他的老牛
散文/一生太平
爷爷不聋不哑，但我很少听到他与人聊天，我听过他说的话不是嗯嗯，就是哦哦。
陪伴他最多的是那头老牛，与他聊得最多的也是老牛罢。它懂他，他也懂它。
爷爷告诉过我，田基的铁线草有甜味，牛牛最爱吃；河边的水草有腥味，牛牛不喜欢。他总是变着法儿，找到能让牛吃饱的地方。
从牛仔牛犊开始，爷爷就能看懂这些牛的品性，能从牛角、牙口、毛皮、神色
看出牛的年龄、脾性和健康情况；看出是否合适耕作和伺养，近得牛多了，爷爷的笑容也有点像牛，嘴巴裂裂，嘿嘿的笑却不发出声音。
牛不会说话，但是它也会观颜察色，你嗨一声，他就知道要走，你嗨一声，它也知停下。
烈日当头，牛也会累，也会瘦。农忙后，爷爷会倒上几斤老酒，让牛美美的喝一顿；也会拉它在河里，让它舒舒服服地泡个澡。
小时候的农村，清贫而落后。牛居住的环境很差，破旧的牛栏，很多蚊子，爷爷总是割来辣蓼、臭草点火薰烟，我常常看到，牛的眼泪汪汪，爷爷也是眼泪汪汪。
爷爷已上了山，坟前应已长满鲜青草，鲜嫩鲜嫩的。那条老牛已是云烟，再吃不到。许多年以后，我在他乡遇到一个邻村的诗人，大家志同道合，相谈甚欢。说起渊源，原来他祖上已有和我爷爷来往。年青的爷爷，走过三村六洞，远上蒙山、荔浦、昭平等地，在墟上给人看看牛做做中介，或是代买代卖。那时没有车，常常步行千十里百里拉牛赶牛，一路与牛为伴，从未诉苦。依稀记得以前家里偶尔会有些过路的表伯表叔，一宿后不知所踪。我没想到，原来沉默的爷爷，也曾交游广阔；也许我不知道的不止这些，人生应该还有一种唤作寡言之美，像我家爷爷，像我家老牛，它俩深谙此道。
作者:网名一生太平。真实姓名黄海献，出生于风景如画的广西梧州。喜欢山水，喜欢文字，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。现在，在广东中山小榄药厂工作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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