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:
《落去成歌》
文/山姆外公
年初五的那天,春和景明。因惦记着郁南大王山樱花盛开的美丽,又想到赏花的人一定很多,故有意推迟到将近日落时分才进大王山去,即便如此,赏花的人依然如潮。
岭南的春天来得特别早,特别的热烈。这次没有看到樱花,只是还末开,听朋友讲,江南的樱花也未有开。热烈的是大王山的桃花,茶花,玉兰花。
当我随着人潮登上大王山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夕阳下的一大片桃林和穿梳桃花丛中的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。桃林不见得有桃叶,尽见桃花。粉红粉红的,娇艳的桃花,衬着夕阳,映着数不清的红男绿女,真个是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。花间少的更俏,老的更显年轻,处处洋溢着幸福的笑脸,那一朵朵粉色桃花总在向人们展示她的美丽。枝头上,有一朵桃花还对着我笑,她开得特别的大,只见花中间有几条像蜗牛触角一样的花蕊,上面尽是花粉。有一只小密蜂正在花间忙碌着……让我想起了幸福是靠辛勤劳动创造出来的亘古不变的定律。又有一朵好像在和她身旁的小蝴蝶在交谈,更似桃林花下的恋人悄悄地说着情话,情到浓时,双翅紧紧拥抱桃花,一动不动……我知趣地绕过这蝶恋花间的世界。来到桃林环抱的坡顶上,放眼四周,这时才使我真正领略到了桃花盛开的盛景妙处。难怪有人从姹紫嫣红的花海里走出来会顿生寂寞,难怪有人看到花落尘土会伤情感怀……
这时,夕阳已经收起了它最后一抹余晖,晚霞已然成为天边的最美。眼前满树的桃红就像一大片从天上飘落的云霞,更加好看极了。赏花的人们已渐渐散去。小密蜂归家了,小蝴蝶也隐了花间,只听得归鸟不停地招呼着同伴……大王山慢慢又归于平静,望着斜阳下拉长了的花影,我心中也免不了泛起一缕苍凉的感觉。
林黛玉惜春、怜春,见不得落花。一见便愁绪满怀,花落自怜。活在悲悲戚戚中,不懂春残花渐落的自然规律,最终红消香断,过早离开尘世。其实,花开是歌,落去也是歌,何必想不开呢!自然界中“花无百日红”,告知人们凡事想开一点,境当逆处放平心,等待转机。因为“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;杨柳枯了,有再青的时候;桃花谢了,有再开的时候。”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,无须自怜,徒生悲戚。
不过,花开确是值得人们去赞着的,尽管开在一时,夕颜花只开一个半夜,便朝阳花落,却灿烂于寂寞之夜,让夜行人见而感悟一生;人们用昙花一现来比一喻美好的事物,都希望美好常伴人间。夕颜花开在黑夜,诞生出一种甘于寂寞的伟大;昙花开在瞬间,为人们带来美好的希望。难道不值得人们去赞美吗?
花开确实是值得人们去赞美的,郁南县大王山的桃花开在正月里。看!春之足早早驻足了大王山,所到之处,桃花烂漫,一树树桃花先叶而开,开在枝上,朵朵桃花幽香艳丽,看!春风吹绿了大王山,吹红了桃林,吹烂了茶花,吹得白玉兰花儿楚楚动人,俏立枝头,更吹皱了一池溪水,桃花瓣瓣带着余香沿柴门溪流而出,暂别城市喧嚣的人们就溯溪流寻那片片桃花而来。早来的,顺道品了茶花又玉兰,迟到的,怕辜负了桃花仙姿娇容,纷纷挤进赏桃花的人潮里去,久久凝望,眷意浓浓,像是欣赏一临水照花的女子,凭香谐意。桃花之美,又灿若少女之心,开在花样年华里,片片桃瓣是花语,一婉约桃树下,与心上人相许,含情、相依。
辉煌过后便归于陌落,热闹去了便是冷清。桃花灿烂半旬,便逐水流花,落英缤纷,成无声行旅。于是有桃花赋曲,落去成歌。无论是夕颜花昙花茶花玉兰花,也不管是桃花或大自然的百草之花,落红之后,都能在初青的沃土里,诞生一种不谢的希望,成就的是一曲命运循环之歌。
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,与诗人陆游的“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”是同谱落歌之韵律的,落红乃脱落花枝,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东西,即使化做春泥,也甘愿培育春花成长,不为独香,是为落去而成护花的歌。陆放翁虽然脱离官场,依然关心着国家的命运,不忘报国之志。虽说落而成泥尘,但报国之“香”如故。不变的是奏出一曲至死仍牵挂国家命运的壮怀之歌。
人往往是得意于“辉煌”,而伤感于“陌落”;忘形于“热闹”而怅然于“冷清”。要么就乐极忘形,要么就呼天抢地,大凡能超脱的却见少之又少。春之花开例外,即便开到最艳、最繁、最灿烂辉煌的时候,花儿也是静静的,悄悄的。热闹的是它们~是那些绕花上下飞舞的各色大大小小的蝴蝶;还有那些花房里钻出钻入的蜜蜂;当然少不了像赶集也似的成群结队来去赏花的人们。而花儿呢!既不觉得意,也不会忘形,热闹是他们的。落花之时,花儿仍是静静的,悄悄的。静静的隐了蝴蝶,别了蜜蜂,没了游人,悄悄的离了枝头,会了春风,落到泥土。袅袅芳踪,瓣瓣心愿,叠层交加,铺成一片花冢,满足了质归的愿望,落去成歌……
花开是歌,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,是对物质、命运循环的赞美,也是一曲对诞生一种甘于寂寞的伟大颂歌。落去成歌,不是林黛玉的悲悲戚戚、愁绪满怀,红消香断,而是爱国诗人陆游的“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”的报国情怀。(刘芝荣)
凤鸣梧桐诗词群感谢刘芝荣先生的宏文雅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