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弟媳李素素文/王青青
1981年,我和弟弟同时考上了封丘留光高中.新的学校,新的老师,新的同学,一切都是陌生的,还好有原来的初中同学,闲暇之余会聚一块儿,讨论一下学习和生活方面的问题,说说笑笑,也没感觉那么孤单和寂寞。很快第一学期过去了,说得来的新同学便成了好朋友。
同学中有个李素素,小名叫小胖,人长得白白净净,大眼睛双眼皮,看到她给我的感觉很温暖。她话不多,我们说什么话,她就在一旁听,不怎么接话,偶尔说一句也恰到好处。两年高中生活,我们也成了好朋友。
高中毕业我们都没再继续读书,既然不读书,在农村我们这年龄,也就该谈婚论嫁了。当时我家条件比较好,我弟弟长得又帅,一米七八的个子,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。所以,给弟弟说媒提亲的络绎不绝,那时候弟弟挺挑剔,很多我觉得挺不错的姑娘都没有入他的“法眼”
有一天我二姑来了,说是给弟弟来说媒,是她邻居家的娘家侄女,下午就可以去看看。看看就看看吧,但我们都没抱太大希望。二姑家离我们家就四五里远,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,到二姑家进屋一看,我弟弟笑了,原来是我的同学李素素,我和弟弟都很高兴。我爸爸有点不乐意,因为我家就我弟弟一个男孩,李素素她是独生子,怕以后我弟负担大,我就做我爸的工作:“爸,这不还有我们几个姐姐吗,还能让弟弟为难呀!”爸爸这才松了口,过几天就给他们订了婚。
由于我们彼此都了解,当年就给他们结了婚。弟弟婚后四年里,素素为我们家生了一儿一女,一家人和睦相处,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。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正当我们全家人整日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,我妈妈身患重病,经多方诊治无效,她老人家带着千般留恋,万般不舍,眼含泪水,手拉着我侄子一直不舍得闭眼。素素过来拉着我妈的手说:“妈,您放心,我会把这个家支撑下去,让我爸爸和孩子们都幸福!”这时候妈妈才慢慢地闭上眼睛。失去母亲我们一个个都悲痛万分,能看得出素素比我们更多了一份无助。一下子好像长大了许多,处理事情时非常淡定,明显成熟了许多。
没过几年父亲也去世了,常言道:“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!”弟弟腿又患了股骨头坏死,这是不要命的绝症,千斤重担一下压在了素素一人身上,本来身单力薄的素素,怎么能扛得住啊?我们几个姐姐,有空就回家帮她,每每看到素素日渐憔悴的脸,心里都有万般的怜惜。
有一次我抽空回了趟娘家,看见弟弟在家看门,说素素去地打农药了,我骑着自行车赶到地一看,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,刚吃过中午饭一两点钟,方圆几里地一个人没有,地当中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,背着喷雾器在给棉花打药,棉花长得高,素素个子低,只能看到肩膀和头。把我心疼得放下车就往地里跑,到素素跟前赶快接过喷雾器,替她把剩下的棉花打完一起回了家。回家的路上看着素素单薄的身体,我一直掉眼泪。
本来我们家人不算多,七八亩地有我们几个姐姐,时不时地帮忙,素素勉强可以照顾得来。可是,我大爷家的大伯大妈两个人,无儿无女甚是可怜,素素就默默地接过来照顾,连同他们的农田一起接管了。这样素素又增加了不少负担,没明没夜地干完地里干家里,人累得又黑又瘦。我们几个回家的次数也就更多了。因为素素平时待人和善,街坊四邻看到素素忙不过来的时候,也会尽力帮助她。大伯大妈自从和弟弟一起生活可乐坏了,见到人就让看素素给他们买的衣服,说素素怎么怎么孝顺。的确,素素特别善良贤惠,一有空就变着法给大伯大妈做好吃的,把他们的被褥,衣服都做得干干净净的,大伯牙不好,怕他吃馒头咬不动,就经常给他买鸡蛋糕,炒菜的时候总是炒得尽量烂一点。就这样一伺候就是五六年,村里人都说我大伯有福气,好多有儿有女的也比不上。大伯大妈也会很自豪地说:“那是!我们素素比亲闺女都亲!”
我弟弟二十多岁就患腿疾了,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,素素从来没有嫌弃过,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。由于腿不能动,看着累得又黑又瘦的素素,弟弟心疼得经常偷偷落泪,弟弟为了减轻素素的负担,多少次想自杀,都被素素制止了。有一次,他把一个插头的线分别绑在自己的胳膊上,正要插电的时候,刚好素素进屋,看到这情形,素素一把抢过插头,拉着我弟弟的手,泪流满面的说:“君庆,你不能这样啊!如果有病的人是我,你会不管我吗?不会、我们是夫妻,要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;你放心,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,把这个家支撑下去,咱们风雨同舟,不离不弃!”素素把话说完,我们一家人那份感动无一言表,手拉手相拥而泣。素素用她百般的体贴,万般的温柔,打消了弟弟轻生的念头。素素还是怕弟弟感到空虚无聊,就在我家临街房开了个小卖铺,这样以来弟弟有了事情做,人也开朗多了。素素的担心也消除了。
素素历尽了千辛万苦,总算把这个家支撑下来了,孩子们也长大了,也都成家立业了。这也正应了一句话:“你只管善良下去,老天自有安排。”苦尽甘来的素素,是我们家最有福的人,儿媳也像她一样贤惠善良,给素素买的新衣服衣柜里满满的,儿子孝顺能干,从来没让素素缺少零花钱,有时候儿子媳妇给钱,素素说不要还有钱呢,我侄子就说:“妈,花不完就放着,这个家要不是有您,不会有今天的我们,以后我们会好好孝敬您和爸爸,不会再让你们受苦!“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!”素素看看儿媳,再看看活泼爱的孙子孙女,激动得热泪盈眶,这是幸福的泪水。心情好的素素身体也发福了,胖了好几十斤,整天乐呵呵地。
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,豫北一座小城的大街上,一道特别的风景,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,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,扶着一个面容温和的女人,慢慢地走着、走着、走着……那个男人,是我的弟弟;那个女人,是素素——我弟弟的拐杖!我弟弟的贵人!我们家的贵人!

